第一卷 第426章 云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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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姑娘娇蛮放纵、皱着鼻子的灵动神情仿佛还在眼前。
他望着她,犹如看着天降而来的仙女。那一刻,他才渐渐对自己的身份生出一丝肯定和在意。
那日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不同,不知为何,忍了多年的委屈和辱骂忽然就忍不下去了。那些年听来的定王府的种种,在心口盘旋成一道飓风,搅得心里天翻地覆。
于是他连夜杀了栓子的爹,那个再度让他吃泔水剩菜、骂他是个下贱野种、说他没人要的下人。
他是皇室血脉,本该锦衣华贵、傲视人间,却偏偏只能在这鸟雀都不喜的保定府别庄孤苦度日,饱受下人欺凌。
凭什么定王和王府的其他孩子能过得那么好,凭什么他却要一次次被人遗弃欺凌?
定王府那众星捧月的长阳郡主,那云月谪仙般高高在上的姜家世子,以及曾经远远看过的、定王呵护着他们一起追逐玩闹的画面,都像是一柄柄锋利钢刃,凛冽插向他稚嫩热血的心头,斩断他本就不多的,卑微孱弱的童年温情。
他一定要成为那个抛弃他的男人此生最后悔的存在。
他要所有欺凌过他的人,全都在他身下求饶!
他要给定王府,致命一击!
杀了那个下人后,他怕极了。
虽然云浔帮了他,可他还要留在这个庄子里。那个下人的老婆,还有栓子,铁定还会再磋磨他!
于是,他平生第一次用计。
他去求了那个仙女一般的小姑娘,让他跟他们一起走。
他看得出来,老门主待云浔极度宠爱,而那老门主也是个有本事的人。
他要学本事,要不知不觉地强大,要比那定王府世子还要优秀,要让那个不配做他父亲的男人后悔!
云浔善良纯粹,不似如他这样长在暗影里的水蛭蛆虫。
他说了自己的可怜遭遇,又哭着给她跪下磕头,没多久,云浔就心软了。
不但心软,帮他教训了一通那个栓子,还去求了她父亲老门主,要带他离开此地。
老门主最初不同意,但禁不住云浔几番相缠。
最终宠爱胜过一切,就这样,他最终如愿跟云浔一起走了,去了神机门。
在门内,没人比他更用功,也没人比他更能放得下身段。
但是。
他不是老门主正儿八经收的弟子,所以除了跟着云浔,他进不了练功房的大门。
刚去的时候,门内许多人都有些瞧不起他,觉得他是云浔身边的玩伴而已,处处针对并奚落调笑于他。
可他记得自己是谁,更记得自己的目标,就是要学本事!
于是他可以打骂自己只为搏那些师兄一笑,也可以自己掌嘴,扮作下人殷勤哄着他们,只为那带着蔑视的一点功法进益上的赏赐。
只有云浔,从始至终,只有她,一次次让他莫要自污自浊,让他一定要昂首挺胸做人。
也只有她,瞧见了他骨子里的不屈。
秋去春回,寒来暑往。
好在他悟力上佳,所以越学到后面,越是进益精猛,一日千里,扶摇直上,成了老门主都不得不另眼相看的存在。
于是他破例,让他入了门。
云浔不忍他那般艰辛,她劝他放下。
她知道他是为何那般用功,又为何那般自伤。
在那样安暖平静的岁月里,的确,随着功法的进益,他也几乎已经很久不为前尘仇恨牵动心绪波澜了。
自己获得的无边法力,让那些魑魅魍魉,以及山下那些高门富户,一个个见了他都是卑微匍匐、如望神灵的样子!
好像幼年那个弱小的、怯懦的、阴影里的孩子,不见了。
只是却没想到,在那他觉得风和日丽、人生安澜的日子里,有一日,老门主却找到了他。
“老夫给你起了卦,你是门派乃至天下的劫数,其心不正,神机门不能留你。你已在此十几年,门内该给你的都给了,不求你知恩图报,只盼莫伤师门。你与门内缘分已尽,还是快些下山离开吧!”
离开?
他早就习惯了门内的生活,神机门就是他的家,他要去哪里?
亲人,他也早就没有亲人了。
父亲不认他,母亲抛弃他,他要去找谁呢?
分明他们才是他的亲人。
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。
想到要离开云浔,更是要疯了。
云浔不知让他离开为何会牵动发狂自伤,但又担心他,所以一遍遍宽慰他,要他答应一定要放下。
说这样,她才能想办法留下他。
说她会再去求老门主,就像多年前一样。
灯火摇曳中,姜行目光沉沉看着他,手里的茶盏只剩下干巴巴的茶叶:“所以你那时候,就没答应她放下?毕竟定王府,还是被你屠戮了。”
陆旋也冷哼一声,“说吧,你是如何骗过我母亲和外祖师的!”
此时,江远风却擦掉面上滚落的浊泪,闭眼摇了摇头。
他的目光似是遥遥看向时空深处,带着一丝迷离凄婉。
“不,我答应她了。”
他是真的答应她了,也决定放下。
他不是视野窄小,目光只局限于一隅的幼童。
他也想好好待在神机门,好好守着他的姑娘。
他还想对她表达心意,他愿意一辈子跟在她身边,陪她一起。
只有她,带给他过这人间滚烫的热意,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。
他愿意。
神机门山峰上红梅开落,他也在那位他心上仙女的劝说下,一点点放下心结。
他想,也许是自己误会了定王府和母亲,他们也许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,所以当年才会那般对他。
只要他们将那个苦衷说出来,他愿意原谅他们。
因为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了,他愿意放下仇恨。
所以他郑重地回了一次保定府别庄,打算先去问当年那对下人夫妻的女人当年的身份和身世的事情。
毕竟她是和定王府联络的人,也一定知晓许多真相。
“然后呢?”陆旋问他。
“然后,我以为那个庄子上的人受定王府安排,会前来找我。那样的话,庄子就有可能保持原貌。也有可能空着或荒废了,毕竟这么多年,也一定有人以为我死了。”他的声音沙哑苍老,带着一丝悲戚。
只是他没想到,回去后,当年的庄子早就不见了,反而被修缮一新,说是长阳郡主消暑的别庄。
这么多年,哪怕他不见了。
却并没有人找他。
时间依旧流逝,那消失的十几年,在那间庄子里,就好像他姜少昭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一般。
定王府不记得还有他这么个人了。
那天,也是这样的秋日,尊贵的郡主没在,当年那个女下人和她的儿子栓子却在。
他找到那个女人,想问她些事情。
却不想,那个女人一见着就开始奚落他,阴损恶毒。
“臭野种,你回来干什么?怎么不死在外面?”
她沾染了油污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指着他鼻子恶狠狠道:“你杀了我男人,又走了断了老娘的财路,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郡主这么个活菩萨供着,你又回来做什么?野种就是野种,一个丫鬟生的,还妄想做什么贵门公子,死了你那条心吧,杀人犯!”
那女人的儿子长大了,听到声音也出来了。
他俩一合计,担心他的出现,让那庄子又回归到他手中,使得好不容易攀上的郡主又离开,断了他们的新的好日子,于是打算把他推到水缸里溺死。
只是那对母子不知道的是,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,只会哭的孩童了。
他有本事,还会杀人。
于是,他动手了。
他不能让这二人死得不清不白,反而给自己惹一身骚。
于是为了给自己正名,他躲在暗处,用他的符咒,将那对母子推到了人前,以真话符,让她们说出了所有曾对他做过的罪行!
就这样,那对母子在说完自己所做的恶事后,暴毙而亡。
庄子里后来的其他下人吓坏了,纷纷说那对母子遭了报应,而他,则成了大家口中那个可怜的、善良的、委屈的定王庶子。
当时看到庄子成为郡主别庄,他心头虽然失落,但想着如今真相已经传出去,定王定也知道他的委屈了。
所以,他第二次去了定王府。
本以为知道真相后的定王会同情他,关爱他,哪怕是一点点的慈爱。
或者,这些都没有,只是名义上的相认,或者给他一些银子,像幼年那般打发了。
他都能接受,都好。
但,这些都没有。
年老的定王看着面前的青年,只摇了摇头,说:“你娘早就死了,被我处死的。她心术不正!当年我就是看在你年幼的面上,所以对忤逆主子的她留了一命。没想到她竟然私逃回府!这样的人,我怎能饶她?”
他看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,只是例行公事般,看着匍匐在自己身前的一介蝼蚁:“不过,她已经死了多年,如果你来是想替她报仇,我劝你还是省省心。她说你早就死了,世上早就没有了一个丫鬟生的定王之子。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何人,你要么就滚,要么就等着被本王扭送衙门!”
那冷漠的神情,嫌恶的口吻,带着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傲慢。
每句话都像一个硕大的流星锤,将他狠狠敲打在地,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