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四十五章 上古大神 刑天拦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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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书房中，朱祁镇见巴朱加措面目英俊，怡然一副青年高僧模样，心中印象先就好了几分。
对于子嗣之事，巴朱加措的回答和张牧之所言一般无二：
“陛下被妖僧伤了气运，本有子孙断绝之相，不过服用了张大真人献上灵药，如今情况已经有所改观。”
“只是诞下子嗣的可能性依旧不大，且过频临幸妃嫔对身体亦有损伤，陛下仍需谨慎些。”
朱祁镇脸上浮现出黯然的神情，突然又开口询问：“张大真人说那妖僧是密宗妖人，和北方草原上那些蒙元余孽乃是一路。”
“而大师和活佛也是密宗，不知你们有什么区别？”
巴朱加措面色平和地解释：“我等和蒙元余孽虽然都是密宗，但所信奉的神佛却各有不同。”
“蒙元余孽信奉的大黑天明王，号称是大日如来座下降魔之神，其实乃邪神也，凶残好杀，性噬血肉。”
“故而蒙元余孽大多性情残暴，纲常混乱，动辄进犯中原，戕害上国百姓。”
“而我吐蕃国众生，上至我师活佛，下至黎民百姓都只祭祀大日如来，学宽宏慈悲之道，不祀明王这等弑杀之神。”
“陛下博闻强记，想必早已知晓，我吐蕃国在唐朝时便和中原来往甚多，天可汗更曾将文成公主下嫁我吐蕃国中。”
“时至今日，我吐蕃国百姓已经深受中原上国教化达千年之久，岂可同草原蛮夷等同视之？”
这一番解释也有理有据，朱祁镇听了当即打消了心中疑虑：“原来如此，不知那妖僧又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戕害陛下的妖僧虽然表面信奉大日如来，其实学的是明王法。”
“他在大报恩寺中开凿地宫，戕害无数百姓，故而才被张大真人一举歼灭，大真人功劳甚大！”
朱祁镇叹息道：“张大真人是好的，法力也深，但是性情太倨傲了些……”
巴朱加措笑道：“贫僧听说有御史联名上书弹劾张大真人，都被陛下呵斥了一番，想必张大真人也能感受到陛下的爱护之心。”
朱祁镇点了点头：“让人炼丹是朕自己的主意，原本不干张大真人的事儿，那些御史不明因由胡乱上奏，自然是要训斥的。”
巴朱加措赞叹一声，然后又道：“恕贫僧直言，陛下请的那些道士连自己都不能长生，又怎能炼出长生丹药呢？”
“张大真人是如今道家修为最高之人，只差一步便能飞升上界，若当世真有人能炼制延寿长生的丹药，那此人定非张大真人莫属。”
朱祁镇想起张大真人那日在御书房的威势，心中依然有些惧意，只好转移了话题：“朕听闻大雪山上那活佛乃当世佛陀，不知可有延长寿命的妙法吗？”
巴朱加措合掌朝西南大雪山的方向行了一礼，然后才道：
“我佛门视肉身为皮囊，故而不讲长生久视，不过我师有转生秘法，能让人投胎转世后保留前身神智记忆，陛下若要学，贫僧可亲自往大雪山上向家师讨要此法。”
朱祁镇有些意动，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：“中原和吐蕃国毕竟不同，朕转世后失了皇家血脉，纵使保留记忆也没有用处了。”
巴朱加措点头：“看来此事还是落在张大真人身上。”
“怎奈张大真人说想要长生的皇帝都是昏君，朕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。”朱祁镇摇头长叹。
“再者朕这些时日接连让道士炼丹，已经引得母后和几位阁老不满……”
巴朱加措建言道：“陛下可不必说长生之事，只求张大真人以丹药为陛下延些寿数呢？这寿数长了，诞下子嗣的可能就大了。”
朱祁镇依旧忧虑：“只恐张大真人依旧推辞，朕纵是皇帝，也不好强迫他。”
巴朱加措思索片刻：“贫僧有一计，或可让张大真人答应为陛下炼丹。”
朱祁镇双眼发亮：“哦？不知大师有什么妙计？不妨说来听一听？”
巴朱加措道：“陛下可往大真人府下旨，就说贫僧乃西域蛮人，不知道家正法玄妙，欲要在大报恩寺以自家所学同道家真人印证高下。”
“张大真人乃道门魁首，此事事关道家声望，大真人断无不应之理。”
“到时候双方比斗，贫僧若能剩个一招半式，便可以此为由让张大真人为陛下炼丹。”
朱祁镇兴奋起来：“这是要斗法？张大真人有在世真仙之称，大师有把握能胜过张大真人？若是你师父活佛来还差不多吧？”
巴朱加措双手合十：“张大真人有无量神通法力，贫僧哪里能和张大真人相提并论？”
“不敢欺瞒陛下，贫僧之所以要将斗法之地选在大报恩寺，也是为了事先准备个阵法，想凭此能胜过张大真人一招半式。”
“你这和尚倒是坦荡，将手段都摆在明面上！”朱祁镇听了忍不住轻笑。
巴朱加措满脸愧疚：“贫僧其实不是争强好胜之人，只是为了让陛下能得偿所愿，贫僧不得不为罢了。”
朱祁镇哈哈大笑：“好！朕知道你的忠心了！若此事能成，朕对你吐蕃国必有封赏！”
巴朱加措连忙从软凳上起身，恭敬地躬身致谢。
朱祁镇止住笑声：“不知大师要和张大真人于何时斗法？朕能前去观看吗？”
巴朱加措答道：“贫僧需要七日方能将阵法布置完全，陛下可下旨将斗法之期定在七日之后，到时候陛下可前往观礼。”
朱祁镇点头答应了下来，良久之后，巴朱加措从御书房出来，一边往回走，一边默默盘算：
“上界和人间时间有差异，七日后正是张天师炼钟的关键时刻，他应该无法及时将元神回归。”
“大报恩寺是我佛门之地，道家诸神纵使撕破脸面，非要强闯进来护持他的肉身，但有真龙天子在，诸神的法力也发挥不出几分。”
“只要灭了他的肉身，纵使他那元神修成多大法力，也只能归入神道之中……仙神不可真身下界插手人道之争，这可是他家祖宗定的规矩……”
上界，自邓元帅大展神威斗败了古神计蒙，应龙氏又施辣手将计蒙斩杀之后，便再没有人前来阻止张牧之炼钟。
下方四方八天之中，那些正在观望的古神纷纷蛰伏了下来，继续长眠，等待那帝俊出关，古神和人族最终决战之日来临。
应龙氏和邓元帅等雷神闲谈几句，依旧带着北极四圣进入中心之地，观看张牧之祭练混沌钟。
雷霆行令大神，飞捷报应张元帅从后方走到邓元帅前。
这两位元帅站在一起，形容十分相似，都是凤喙龙爪，背身肉翅，唯肤色、装束不同而已。
邓元帅面皮呈青色，身披甲胄，张元帅则肤色赤红如火，赤裸上身，缠绕璎珞，飘带。
张元帅将万雷敕令旗递了过来：“邓兄且收好此旗。”
邓元帅却摇头道：“方才我同计蒙争斗时处在生死关头，隐隐觉得自家雷法又精进几分。”
“日后我当身先士卒同强敌搏杀，未免此旗被人夺去，我当上启雷祖由张贤弟执掌此旗。”
张元帅连忙推辞：“邓兄是我等众雷神之首，这法旗是雷祖亲赐予邓兄，愚弟何德何能，敢接此重任？”
邓元帅笑道：“贤弟乃我雷部行令大神，雷遁之速为我等之冠，念头一动便可往来三界。”
“万雷敕令旗既是令旗，又是军旗，凭之可以号令雷部众神。”
“未来我雷部征战各处，正需贤弟持此旗传达雷祖之命，号令各位元帅行军时相互配合。”
辛元帅也手持神笔，雷薄走上前来，开口道：“凡间尚有军情如火之说，张帅就不必推辞了！”
张元帅思索片刻，点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日后我便执掌此旗！”
雷霆总司张叔夜看着这三位雷神相互商定万雷敕令旗的归属，目光闪了几下，也没有说什么。
他是上任雷祖的亲传弟子，一直镇守雷城，巡守天界，不似雷霆三帅一般同张牧之关系亲厚。
许是冥冥之中真有天意，张元帅话音刚落，手中万雷敕令法旗便自行一震！
“轰隆！”一道更加炽烈的紫色雷光冲天而起，在空中弥散成雷云笼罩了身后几十万雷部天兵。
那雷光凝成的光墙之中，密密麻麻的雷霆更加耀眼。
“震！震！震！”各军阵中，所有将士一起大喝，同时震动兵器，敲击胸甲，凶悍兵威震彻九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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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此之后，雷部征讨三界之时，雷霆三帅之中邓元帅往往手持雷锤、雷锥冲在最前，灭杀强敌凶魔无数。
而张帅则持万雷敕令旗，传达军令，号令诸神，而辛帅依旧负责考评功过之事。
九天之上恒古长明，连日月都在脚下流转，故而也没什么昼夜之分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那百丈高的大钟虚影渐渐凝成了实质，只是通体颜色不似先前那般混沌质地，而是呈现出天青之色。
张牧之元神和钟浑然一体，感觉再也无法吸纳一分九天清气，于是就停了下来。
九天壁垒上，那一拳一拳的波纹和旋涡俱都消失，宝钟也不再旋转震颤，而是悬浮在清气中佁然不动。
又过了良久，直到张牧之感觉海量的九天清气都转化为自家法力，然后心念一动，宝钟便挣脱了九天壁垒。
接着就见这大钟轻轻一摇，又变成了一个年轻英俊的道士，头戴金冠，神采飞扬，只是身上道服变成了青色。
张牧之抬头看了眼九天壁垒，以及几千里外那无穷无量的混沌，笑道：“我还担心炼化的九天清气太多，会使这天地胎膜变薄呢！看来是我多虑了！”
应龙氏走上前来，笑道：“这九天清气凝结的壁垒，既能护持三界，又能炼化混沌之气补益自身，不增不减，怎会变薄？方才是那些老不死的想动手找的借口罢了。”
张牧之回神，转过身来朝应龙氏和北极四圣躬身道：“方才多谢应龙大神和几位道友护持之恩。”
天蓬元帅此时显化的是一位身形高大，面容方正的虬须男子，朗声笑道：“是邓元帅大展神威斗败了计蒙，咱们也没做什么，道友不必言谢。”
“若非几位在此让那些古神心存顾忌，我雷部诸神也不见得能将他们拦下。”张牧之再次拜谢。
应龙氏摆摆手：“行了！谢来谢去没完了！咱们也不是外人！”说着上前拍了拍张牧之的肩膀，笑道：
“你如今法力虽然比不得我等，却也胜过许多大罗天仙了！到了下界更是能横着走了！”
张牧之道：“如今虽有法力，却不能运转如意，使不得混沌雷法，仍需取酆都山根炼过之后才能使阴阳圆满演化混沌。”
真武开口道：“以你如今法力也足以应付那活佛了，现在他正在闹得厉害，你要往下界去吗？”
张牧之只迟疑了一瞬，接着便摇头道：“他将斗法之地设在大报恩寺，又设置了阵法，还请了皇帝前来。”
“在阵法和真龙天子的压制下，我虽能不败，却也无法一举将他灭杀，仍需往轩辕黄帝那里走一遭！”
应龙双眼一亮：“要去借轩辕剑斩杀皇帝吗？这感情好，老娘也早看那皇帝不顺眼了！无才无德，强占大位，什么东西！”
张牧之点头：“皇帝虽未亲政，却已显昏君之相，有他在我若想挽过人道气数就困难许多，正要杀了换明君当之才好。”
应龙氏大笑：“走走走！我带你去！轩辕那老家伙躲藏了许多年，没我你找不到路！”
天蓬连忙阻拦：“你在上界耽搁一刻，那肉身的危险便多一分，还是日后再说吧，况且修道人斩杀皇帝，这事儿千古未有，轩辕黄帝未必肯将剑借给你……”
应龙氏双眼一瞪：“他不借我就把他宫殿拆了！将他那些小媳妇全丢到下界投了猪胎去！你们四个再敢拦我，我连你们一起揍！”
天蓬赔笑了两声，任由应龙氏拉着张牧之化成一道金光远去了。
一直沉默不语的天猷元帅开口道：“陛下执掌人间王朝更迭之事，主劫之人要杀皇帝，咱们象征性地拦了一拦，足以交差了。”
翊圣元帅也道：“正是如此！意思意思就行了！”
天蓬和真武相互对视一眼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然后北极四圣便化金光返回北极帝宫去了。
雷部众神见张牧之被应龙氏拉走，连话都没捞着说一句，一个个都有些无奈。
邓元帅开口道：“待雷祖下次上天时，咱们再多多聆听他的训示就是了。”
辛元帅，王灵官等人都点头，尴尬地笑：“正是如此……”
张元帅将手中万雷敕令法旗一扬：“收兵！”
“轰隆隆！”九天之上雷霆大作，众雷神连同几十万雷部天兵一起化雷光返回雷城。
上界广大无边，远胜下界地域辽阔，应龙氏拉着张牧之往南飞来几十万里才停下遁光。
此地依然位于九天之上，四面八方除了雾气云霞之外一无所有。
“自伐天之战后，五帝都成了缩头乌龟，在天界躲藏了多少年也不露头，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！”
应龙氏冷笑着诽谤了一句，右手抬起朝前方一拳打出。
“轰隆！”厚实的云层一下炸开，连空间也破出一个丈来高下的大洞。
洞中显出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，依稀可见山脉蜿蜒，大河奔流的景象，一处处宫殿的琉璃飞檐正在浓绿的山林中若隐若现。
苍穹碧蓝如洗，一轮大日高悬，半空中依稀可见仙人乘鹤，腾云往来。
应龙氏拉着张牧之的胳膊往前一跳，便落进那方世界里去了。
“人族五帝登临神位后被尊为五方天帝，说是执掌五行，地位只在六御大帝之下，其实屁权利没有！在这天界就似坐牢一样！”
应龙氏放开张牧之的手，带着他往极远处，似乎在地平线尽头的那一座华丽宫殿飞去。
张牧之不好诽谤人族五帝，只是笑着应和：“我人族毕竟根基浅薄，实力不如那些古神，当年为了让帝俊退位才不得不如此妥协。”
应龙氏冷哼一声，算是默认了张牧之的说法，飞行了片刻后又道：“反正早晚是要算总账的。”
说话间两人已经渐渐靠近了那处宫殿，宫殿前的华表，广场，以及广场上来回巡守的天兵神将都依稀可见。
张牧之和应龙刚欲落下遁光，就听下方山谷中突然地动山摇。
“轰隆隆！”一个无头巨人从山谷中站了起来，身形有几千丈高，周身肌肉好似一块一块山峰堆砌而成，手中持着青铜大斧，举盾。
“来人止步！不可再往前去！”无头巨人双乳处现出两只巨大的眼睛，肚脐处长出巨口，提起青铜大斧大叫。
呼啸的狂风从巨人口中喷出来，应龙氏和张牧之在半空停下，面对这巨人就好似蚂蚁面对巨象。
应龙氏抬头，哈哈大笑：“刑天！你这个蠢货不是一直跟着炎帝吗？怎么到了轩辕这里？”
刑天氏两只眼睛好似两轮大日，光明刺得人睁不开眼：“今日陛下寻轩辕黄帝有事相商，这才带了我来！”
“这刑天氏当年甚是厉害，只是伐天之战时被帝俊斩了脑袋，如今实力也就那么回事儿！”
应龙氏见了当年一起征战之人，瞧起来心情甚好，笑着跟张牧之解释了一句，然后又抬头笑道：“我带着这小道士寻轩辕有事，你在这里拦我做什么？还不快快让开？”
刑天氏却不让路，巨口开合，声音滚滚好似闷雷：“轩辕黄帝知晓他要借轩辕剑斩杀人间帝王，轩辕为人皇之祖，却不能自坏了规矩把剑借给他！”
应龙氏脸上笑意消失：“小道士是修仙之人，唯有用轩辕剑杀了皇帝才可免去反噬，你这傻大个快快让路！否则别怪我不讲当年情面！”
刑天氏依旧寸步不让：“方才轩辕黄帝和炎帝在此喝酒，不慎将剑遗落在此被我拾到，小道士若要借剑，需吃我三斧再说！”
“轩辕还像当年一般死要面子，要借就痛痛快快地借，不借我就抢！何必弄这些弯弯绕？”
应龙氏活动活动手腕，准备出手同刑天氏争斗。
张牧之连忙拦住应龙氏：“大神且慢动手！轩辕黄帝也有自己的难处，不若就由我向刑天氏讨教几招，也能印证下自家本事。”
应龙满脸严肃地望过来：“小道士你要考虑清楚，这刑天当年同人比武出手就不分轻重，更何况现在连脑袋都没了，蠢得更厉害了……”
张牧之点头笑道：“大神放心，我也不是迂腐之人，若我不是刑天氏的对手，大神再出手也不迟。”
“如此也好！你若能在刑天氏手中支撑几个回合，那几个老家伙才不会小瞧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