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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5章 白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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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七五年,二三月间,原西县。

“土豆噢……”

“青……萝卜”

细蒙蒙的雨丝中,雪花正纷纷,空荡荡的街道上,偶尔走过戴着破毡帽的老农,或挽着一筐子土豆,或携着一篮子萝卜,尤自不甘心的在招揽着生意,希望能多卖个仨瓜俩枣,好量油买盐,带回家去熬光景。

这条年代久远的县城石板街,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与嘈杂,此时到处都漫流着肮脏的污水,背阴处未化的残雪,被顺着檐上冰溜子滴下的水,蚀化出一个个小坑,看起来像是岁月留下的刻痕。

虽然时令已接近惊蛰,但风依然是寒冷,黄土高原漫长的冬季仍未有过去,在这样雨雪交加的日子里,如没有要紧事,人们宁愿足不出户的呆在家里,县城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生气。

原西县半山腰县立高中的院坝里,却相反的热闹无比。

午饭铃刚响,一排排高低错落的窑洞里,就跑出来了一群群、一伙伙的男男女女,震天响的敲着碗筷,踏泥带水、叫叫嚷嚷的跑过院坝,跑向总务处所在的南墙根下,领取自己昨天就定下的饭食。

年轻人啊,永远都是这样的充满着活力!

孙少平躲在窑前廊下已经有一阵子了,从中途借口身体不舒服退出课堂,他就呆坐在这里,再也没有动过。

如果有心人细看,就会发现他双眼中没有焦距,看似在看,实际上眼中无物,早就神游物外了。

自午夜梦回,他就这样了。

“不!”

惊叫后浑身大汗的坐起,恍惚着起床,恍惚着吃早饭,恍惚着上课,“老师,俄不舒服……”然后就恍惚着退出课堂。

灿烂的笑容,放松的旅途,轰鸣的卡车,猝不及防的惊呼,翻滚的车厢,飞起的乘客,绝望的呼喊,浑身是血的身体,渐渐失去血色的笑脸……

画面交替着在脑海里闪现,不断的循环着,无休止的重复着。

“少平,其实……这样也好……我……我不用苦熬,你也……不用受累……”

“不……不要,我错了……”

田润叶软在自己怀里,田晓霞仰躺在身边,少平仰首望天,欲哭无泪。

画面就定格在那里,定格在一九七六年六月,车去黄原的路上。

少平醒来后,坐在床板上,充满了无尽的悲伤,无穷的悔恨,继而怒火满胸膛,那个名字在脑海里翻腾,他恨不得立刻起身,把那人碎尸万段。

随后他开始茫然,开始万般的不解,恍惚至今。

脑海里的那些……是梦?

从七五年初离开石圪节来县里上学,撮合润生与郝红梅,撮合大哥与田润叶,参与村里争水,破坏徐爱云的做媒,阻止李志英的家宴,破坏李登云的谋算,打断李向前的腿脚,拿着手续送田润叶去黄原,车上碰到田晓霞,她得意的晃着手续露出灿烂的笑脸……

历时一年半,这些历历在目,仿若亲历的事,会是梦?!

少平怎么也不会相信。

可他又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,明明白白的,是刚来县里上学的第一个星期,眼前的就是,那场记忆深刻的雨夹雪。

自己本来就是重生,从后世一个农业科研所的学术带头人,带着一个成年人所有的记忆,来到这个世间,连娘胎里的时间算上,如今已近十八年。

有空间,带异能,会异术,可如此的经历,仍无法使他相信,自己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一年半记忆,会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!

他甚至有些拿不准,究竟记忆里是梦,还是现在的自己才是处在梦中。

看着值日生面前,按班级排成的十几列纵队;看着黑鸦鸦的人群里,戴着明晃晃手表秀优越感的同学;看着打好了饭菜的人,用草帽或胳膊肘护着碗,趔趔趄趄穿过烂泥塘般的院坝,跑回自己的宿舍,少平抚摸着自己那已经被掐得生疼的大腿,这才是现实啊!

“少平,躲在这里干什?怎么不去打饭?”

飞跑过去的金波,回头奇怪的问。

看,多出来的记忆里就是这样的,再过一会儿,田润生就会端着他打好的饭菜——白面馍、肉片菜,一边吃,一边走过来,问自己:“少平,怎么还不去?晚了虽然有菜,但肉不一定还在。”

这不,来了,“少平,怎么还不去……”

这该怎么解释?!

再次重生?不至于吧……

雨中的雪花陡然间增多了起来,远远近近愈加变得模模糊糊。城市寂静无声。隐约地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公鸡的啼鸣,给这灰蒙蒙的天地间平添了一丝睡梦般的阴郁。

突然,熟悉的地图出现,一副别人无法看到的黄原域图在眼前展开,东到太行山系,北至阴山山脉,西到贺兰山、乌鞘岭,南达岷山、秦岭、伏牛山,突然间全部亮了起来,一只白鹿站在中间冲自己“呦呦”鸣叫。

“润生,你姐呢?”

“在下面的城关小学啊,怎么,你傻了?”

少平伸手抢过田润生的白面馍和肉片菜,“想要媳妇么?别怪做兄弟的不给你机会,你过去取俄的饭食,一世的宿缘就要出现,记住,同情、尊重,但不要可怜,给她有尊严的帮助,是不是把握得住,就要看你自己了。”

说罢转身,不管润生“俄的饭……”的呼声,出了南边总务处旁边的一个小门,消失在了学校围墙外面。

“他是在抢俄,是吧?”

润生问打好饭正走过来的金波。

金波很肯定的点了点头,“没错,就是抢你,还让你吃他的黑馍馍,说有媳妇儿等着你,你最好去看看,真是他说的那样,你不亏。”

少平沿着墙根向西面的一个小沟岔走去,他要尽快找个地方,看看空间里究竟是咋回事儿。

沟岔里,无一丝人迹,只有簌簌的落雪,沙沙的打在枯草上,越发大的雪中,四野茫茫,少平来到一棵很大的桃树边上,随即隐去了身形。如果有旁人在场,还以为他遁入了桃树之中了呢。

刚一在空间里现身,就见那白鹿欢跳着跑上前来,在雪中围着他转来转去,踏出一个个小脚印,“呦呦”鸣叫着,稚嫩的声音充满了欢喜。

“小家伙儿,真漂亮啊,你是谁?是你呼唤我的吗?”

问话刚结束,少平的脑海里,随即就出现了大段大段的信息。

白鹿是图灵,没有父母,生于此,长于此,图就是它,它就是图……

白鹿刚出生,刚有意识,伴随着溢出的能量,让少平产生了一些特别本事,可以预见某种可能的未来,不过,只这一次,以后都没有了,而且,见了,就变了……

从这以后,这片土地的所有产出,三分留作自用,三分留作发展,剩下有三分,白鹿会按季节汇集在一起,都可以由少平提出去,交换用作黄原治理的备用资金……

当然,少平也有使命,他要努力使黄原里,梯田层层盘山头,金秋果香飘满沟,高山松柏连成片,陡坡牧草绿油油,丘上林草丘间塘,缓坡沟谷鱼果粮,水库碧沏映青山,平展坝地丰收年……

这最后的要求,让少平禁不住想撞墙。也就是说,从今以后,这笼头是给少平套上了,他的余生,唯此而已。

不过,明日愁来明日愁,那毕竟是长远的事,眼前最可喜的是,脑海里那多出的一年半的记忆,果然是梦!

少平大喜,他展开长长的胳膊,抱着白鹿,差一点哭了出来。

谢天谢地,那真的是一个梦!

感谢苍天,我竟然还有机会!

感谢黄原,我定然不负所托,让这山更绿,水更清,天更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