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假作真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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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用等五人从李淳那出来，一路上众人都保持着最高的品质——沉默。
走了好一会儿，吴用之顾惜他们四人要往鸣海峰去，秦用作为精英弟子，住在外九峰上，到了两拨人要分手的地方，吴用之见四下无人，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：“各位，试炼那天，在试炼峰上你们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？”
陈云期觉得吴用之问得好笑：“吴师兄，我们都是第一次进试炼峰，何况，试心的机会又没有两次，就算试炼峰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，我们也发现不了啊。”
“就是。”陆成霜附议，她也觉得吴用之这问题问得有些不合情理。
顾惜也说：“吴师兄，我也分辨不出来我的试心试炼是否有异常。”
一边的秦用一直没有说话，低着头，似乎在思索些什么。
陆成霜见秦用一直不出声，正想开口呼唤，被吴用之制止了，他抬了抬手，用眼神示意陆成霜不要说话。
顾惜想起来了，那天试炼的时候，秦用是他们三人中最晚出来的那个，当时凭着他们三人之前的表现，谁都觉得秦用不该那么晚才出试炼阵，吴用之大概也是想到了这点，所以才有此一问。想到这，顾惜看了眼吴用之，对方递给她一个了然的眼神。
“其实，”秦用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，抬头说道，“我好像参加了两次试心试炼。”
听到秦用所说，大家都大吃一惊，陈云期不可置信地喃喃说道：“试心，还能试两次的？”
秦用挠了挠头，少年老成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疑惑地表情，说道：“我也不清楚算不算两次。各位，你们的试心都是什么样的？”
顾惜正要答话，吴用之一把拦住她说：“这不是长聊的地方，我看这边离顾师妹陆师妹的住所近，不如我们去那边再细说。”
众人纷纷赞同，一齐来到了顾惜陆成霜她们的小院子，在院中坐定之后，顾惜说：“我的试心就是有一个威严的声音问了问我为什么要修仙，我回答了之后就被送出来了，其他没了。”
众人听得瞠目结舌，吴用之看着顾惜感叹道：“顾师妹，我算是明白了，难怪你能第一个出来。”
顾惜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，反问他们几人：“我这个太简单了吗？你们的是什么样的？”
陆成霜说：“我被扔到俗世，成了个小乞丐，每天就担心吃饭问题，别提过得多惨了。虽然现在想来这不是真的，可是那时我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天天的快饿死了，我现在这么馋吃的，肯定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病根！”
顾惜听得好笑，又有点心疼陆成霜，安抚地拍了怕她的后背，问道：“后来呢，你是怎么通过试炼的？”
“后来，我被一个大户人家捡了回去，收作义女，过上了吃香的喝辣的的好日子，那家人对我特别好，一点都不嫌弃我以前是小乞丐，反而因为我之前的经历对我特别爱护有加。”陆成霜说到这里触动往事，眼神中似有水波流转：“后来我发现这户人家阿后院收养我也是没安好心，他们家有一个二小姐，被当地的豪族看上了，只等她及笄就来迎娶，可是那豪族家的儿子是个残废，他们家心疼自家闺女，有心悔婚，又惧怕豪族的权势，所以收养了我这个无根无基无牵无挂的乞儿，想用我来行那李代桃僵之法。我知道了这事之后，虽说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，但也没有太抗拒，毕竟我之前连饭都吃不上，就算嫁个残废，也总比在挨饿受冻的强。可是，天意弄人，我都接受了这种命运了，那豪族居然被不知道哪找来的仇家灭门了。婚约没有了，我也就成了没用的人，那大户人家对我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差，从刚开始和家主吃得一样，后来和账房先生吃得一样，再后来就和大丫鬟吃得一样，最后就只能自己去厨房偷馒头吃了。”
陆成霜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描述那段似真似幻的经历，但是说到这里语气还是有些更咽，顾惜拍着她的背说：“这都不是真的，用不着难过，你陆大小姐可是整个陆家的掌上明珠，谁敢饿着你！”
陆成霜破涕为笑，说道：“现在当然知道那都是假的，可是在试心的时候我就是只是一个小乞丐而已，这种得而复失，不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，我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。”
吴用之打断她说：“陆师妹，你是怎么走上修仙之路的呢？”
“后来，我在那人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，就逃了出来，又成了流浪街头的小乞丐，饥一顿饱一顿这么过了很久，后来有一天，我在要饭的时候见到一个老头倒卧在路旁，那会是冬天，放任他呆在路边第二天估计就冻死了，我看着不忍心就把他拖回了我住的那个破庙里，捡回来之后还得管他吃饭，那段时间我可惨了，要到的东西都分他一半，有时候看他一把年纪实在可怜，大半甚至全部都给他了，有一天我实在是又冷又饿，晕了过去，醒过来，那老头喂我吃了他葫芦里的东西，喝下去暖暖的，整个人都精神了，老头说这是神仙灵药，问我要不要跟他去修仙，不挨饿，不受冻。我一想还有这种好事，当下就同意了。”
陈云期看着陆成霜，苦着脸说：“陆师妹，你这个试炼听起来一点都不难啊，尽管身在俗世，也有人引你上仙路。”
陆成霜一瞪眼，恶狠狠地说：“你试试！饿不死你！”
陈云期无奈地一摊手：“我说，你可别生气啊，都是假的啊。你要嫁的那个残废好像就是我。”
陆成霜大怒：“你还占我便宜！”说着举拳作势要揍陈云期。陈云期一扭身躲开，嘴里讨饶：“说了都是假的了。”
顾惜拉过陆成霜的手，说：“成霜别生气了，就像陈师兄说的，这都是假的。”又转头说道，“你们居然出现在一个试炼场景里，不是说这些试炼场景都是因人而异的吗？”
“的确是因人而异，可也没说所有人的试炼场景都是独立存在的。”吴用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，“陈师弟，然后呢。”
陈云期说：“我还是从头讲起吧，我和陆师妹一样，试炼中生在俗世，我降生在一个豪门大族之中，祖上有从龙之功，世袭罔替的爵禄，位极人臣，富贵滔天，不可一世，我祖父历尽多年宦海沉浮，心生退意，在六十岁上带着一家老小告老还乡，我父亲仍旧在朝为官，只等我祖父百年之后，荫承他老人家的爵位。我出生之后因是一脉单传，最得祖父的欢心，便被他带在了身边。”
“我出生之时，也是身体健康，并无残疾。我祖父六十多岁的时候忽然得了一场大病，延医问药，病情毫无起色，一老家人出主意，找了僧道巫觋之流来，家里人已是手足无措死马当活马医医，没成想不知是哪部经念对了还是怎么着，祖父的病情居然逐渐好转起来了。许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病，祖父病好之后，却迷上了寻丹问道的长生之术，现在回想起来，俗世中多是沽名钓誉半桶水的，有真才实学的着实不多，父亲从京师回来侍药的时候规劝过祖父几句，祖父不听，他也没有办法，很快官假到日子，他也就回去了，临走前叮嘱我要代他尽孝，好好侍候祖父。我自然是满口应允的，之后除了晨昏定省，去祖父房里的次数也增加了。”
陆成霜，听得性急，说道：“陈师兄，不对啊，我要代嫁的是个残废啊。”
陈云期开玩笑说：“别急啊，很快我就残了。”
陆成霜闻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。
“后来，我家来了一个道人，带着个小徒弟，祖父如获至宝，每日里与他谈经论道，后来那道人说要给祖父炼制一炉丹药，我祖父高兴坏了，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登上仙途脱胎换骨长生不死，专门把自己的房间修整之后作为炼丹房，每日里和那道人在炼丹房中捣鼓，闭门谢客，连家下人等都轻易不见，这次的闭关连我都是多日未见祖父，到得后来连放在门口的饭食都不见他们动了，心急之下，我就闯进了祖父房中，一进去只觉热浪滔天，面前金光一闪，就昏死了过去，再醒过来的时候我虽有意识，却动不了。只听得那道人和我祖父在说话，他说可惜了这枚丹药，也是合该小少爷有这机缘。我祖父忧心忡忡地说，他现在废人一般，若是如此别说登仙，我岂不是害了这一脉香烟。那道人说，无妨，不日他便能清醒过来，虽暂时动不得，但只要娶了城中某家的二女儿，保管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少爷，非但如此，小少爷不日定能登上仙途。”
陆成霜勃然大怒：“好哇！原来祸根就出在这贼老道身上！”
吴用之则冲着陈陆两人一拱手，说道：“陆师妹，陈师弟，这贼老道十之八九便是家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