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 沧州（18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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牢门被打开，公公拿着圣旨走进来。

虽说鹿拓被贬，但公公对他还是恭敬的，“四皇子，请听旨。”

鹿拓从稻草上站起身，又走到公公面前跪下，额头置于掌背之上，“鹿拓听旨。”

公公清了清嗓子，一字一句念道：“四皇子鹿拓抗敌不利，导致沧州生灵涂炭，民声怨起，念在往日屡立战功，朕又对其亏欠，从今日起免去皇子之位，贬为庶民，永生不得回京。”

公公合上圣旨，双手递给鹿拓。

“鹿拓接旨。”

狱卒上前来给他打开锁链，公公弯腰说道：“四皇子，保重。”

鹿拓深吸了口气，缓缓呼出，他问道：“何人帮我求的情？”

公公被问得怔愣一刻，压低声音回答：“是十七公主。”

鹿拓听着他的称谓，不禁蹙眉，“十七公主？”

“十七公主夜叩宫门，犯了大忌，被免去了封号。”

空荡的牢狱回荡着笑声，鹿拓现在才明白为何后宫人人对娉婷恨之入骨。

“四皇子，时辰到了，咋们出宫吧。”

鹿拓眼神空洞，神情麻木，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待了几日，对这世间了无牵挂。

迈出牢狱那一刻，他不适应的举起手挡住刺眼的光线，把手放下来时，远处站着的两人皆是梨花带雨。

他一步步走到李淳身前，跪下。

“孩儿不孝，惹母妃伤心了。”

李淳颤颤巍巍将他扶起来，泣不成声。

“我的拓儿，你为何如此命苦？”

指腹抚着他的眉眼，在那里呆了几日，眼底乌青显眼，胡渣也长了出来。

鹿拓覆上她的手背，仍是瘦骨嶙峋，他不放心的嘱咐着，“母妃在这深宫之中，定要好好保重自己身体。”

李淳紧咬着唇，抑制住呜咽声。

鹿拓看向鹿意安，愧疚不已。

“你又何必为我去得罪他呢？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，他的心硬得如同铁石，往后若是要为难你，我也帮不了你什么。”

鹿意安扑进他怀中，哭诉道：“这莫须有的罪名会要皇兄命的！”

鹿拓笑着轻抚她后背，对此满不在意，故意吓唬她说：“傻丫头，朝堂之事深不见底，你不怕那群老顽固吃了你。”

“真的会吗？”鹿意安瘪嘴问。

“会。”

“那我后悔了。”

从他怀中退出来，鹿意安擦干净眼泪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。

公公提醒：“四皇子，此时必须出宫了。”

鹿拓后退几步，对着李淳行完跪拜礼，随着公公走往宫门。

他看着红墙绿瓦，喃喃自语：“我鹿拓自知罪孽深重，愧对沧州百姓，不奢望能求得原谅，只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。”

李淳的泪将手帕都沁湿了。

因为自己不得宠，鹿拓自年幼就被带离身边，这么些年，他吃了多少苦，流了多少血，她这个当娘的竟是一点也不知道。

而等她想起时，史书上南征北战，戎马一生的四皇子就要销声匿迹。

“纯妃娘娘！”

李淳突然倒下，一干人惊慌失措，叶恩大步上前将纯妃抱起，吩咐婢女：“去传御医来。”

鹿意安扶着李淳的手僵住，随后蜷缩在一起，收了回来。
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
疏离的眼神如同细小的碎片根根插入心里，传来钝痛。

“免职数月，皇上命我保护公主安危。”

叶恩疾步抱着纯妃往寝宫走，鹿意安亦步亦趋跟在后面，她抿了抿唇，说：“以叶大人的能力跟在我身边，大材小用了。”